“嗯,看来双方的合作态度都挺好呢,那我们也没必要这么紧张了。”日出时分,在返程回罗德岛的路上,伊莉雅坐在运输车里看着在前面一排座位上并排坐着的刀客特和弑君者。
“说得轻巧…如果是你负责,我也不会这么吃亏。”刀客特扭头转过来,即使看不到他藏在兜帽和面具下的脸,也能从声音中听出满溢而出的咬牙切齿。
“博士,你是罗德岛的战术指挥,不是某个人的大腿挂件,至少得对得起那么多人对你名号的忌惮啊……”伊莉雅动作熟练地伸手,刀客特的脸扳了回去。
“…我之前说只是戏言,但现在看来你们罗德岛真的存在压榨童工的现象。这方面我们整合运动至少保证了自愿原则。”柳德米拉嘲弄地撇了一眼。
“这叫…能者多劳。”某人仍在坚持狡辩。
“省省吧……老实说,我没有真正意义上近距离观察过她的战斗能力,不好评判她的战力如何,但单就交流和指挥能力而言,她足够在我们整合运动担任小队长的职务,经过锻炼,成为干部也未尝不可。但她在你们那里似乎并没有得到重视,我会认真考虑挖墙角的。菲林,你…”柳德米拉似乎认真了一些,但是被无情得打断。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犹如AI复读般,伊莉雅简洁明了地拒绝了柳德米拉,缩回座椅里,目光却没注视着前方开始争吵的博士和柳德米拉。
她很疑惑,很焦虑,她在思考。
为什么她仍旧没有完成任务?
她的任务是带着博士从掠夺者的攻势下逃出生天,掠夺者与她同样是穿越者,会使用一切方式来进行攻击,这次围剿中弑君者行为模式的变化险些让罗德岛翻车,这明显是掠夺者的手笔,她已经想办法处理了这次袭击,但仍未结束。
该怎么结束这次任务呢?保护刀客特直到回到罗德岛吗?但掠夺者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攻势,下一波攻击随时可能到来,可目前为止她和掠夺者的对局都不容乐观。
她的确击退了掠夺者的攻势,但她的情报和个人能力也暴露得干干净净,而此时她对掠夺者的攻势仍一无所知,是谁,什么身份,在哪里,有什么能力,她均一无所知。
“不至于这么难吧……现在穿越者都这么难做吗……”伊莉雅不满地嘟囔着,竭尽全力去想接下来的攻击方向。
有什么东西的确如她所愿回应了她,那是海潮的气息。
她很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她对明日方舟的最后回忆里,已经更新到了覆潮之下的活动,她知道这种如海潮般铺天盖地涌来的海猩气息意味着什么。
海嗣。
不对,这里是内陆,哪来的海嗣?!
伊莉雅一手按住刀柄,转向窗外,观察他们此时身处的地形。他们现在正在穿过切尔诺贝格边缘的一座水库,原本平静的水库里突然涌起无规则的波浪,水面犹如活物般挣扎蠕动,像是水下有巨蛇在狂舞。
伊莉雅看向驾驶座刚想说什么,就看到玫兰莎早已神情紧张地全速前进试着直接逃离水库区域,或许他们并非都如伊莉雅这般敏锐,但也并非等闲之辈。
“南面玻安科水库方向,发现异常,全员全速离开现场,调整武器准备战斗!”被伊莉雅动作提醒的刀客特按下战术耳机向全队发布行动指令。
海嗣,在水库里?它们的确拥有横跨干旱陆地的能力,但没有这个理由,它们的到来只能是人为干涉的后果,是谁有这种能力?
“全体人员,做好战斗准备,大量敌人来袭,类型…感染生物。”刀客特顿了一下,最终决定使用这种说辞。他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并不适合现在向队员们传述真相。
“它们的生命力很强,记住,下死手。”伊莉雅把已经出现明显磨损的刀刃从鞘中拔出,补充了刀客特的发言“另外,它们不是人类,不要留手。”
“懂的…但伊莉雅你为什么会知道?”卡缇擦了擦拳刺,突然想到了什么。
“刀客特新进口的作战记录,有兴趣回去后多看看,你就懂了。”伊莉雅现在没什么精力去在意卡缇的疑问,随口编了个借口,但从卡缇刚刚的脸色一瞬间变成了苍白可以看出很有效果。
“刀客特,快撤到安全的地方,我们掩护你!”正当大家都手忙脚乱的时候,一个干员跟着走到了博士身后,似乎是准备拉着博士撤离。
但迎接这位干员的是一先一后两柄凌空飞至的尖刀。
“你们…”深海色停下脚步,刚刚一上一下两柄锋刃刚刚差点钉进她的头颅和心脏,现在仍毫发无伤还能好好说话的原因也很明显,几根粗大的触手从地面伸出交相缠绕挡在她的面前,散发着与前方的海嗣群一般无二的气息。
“本来只是试探下,看来成功引出了大家伙呢……但是,伊莉雅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下手毫不留情呢?”砾把刀客特护在身后,注意力分外集中,一步步撤离现场,顺手用刀柄上链接的锁链把刺在触手里的刀刃收回。
“我说是本能反应你信吗?”伊莉雅毫不客气扔掉已经空置的刀柄,走向深海色的时候顺手把玫兰莎腰间的备用剑顺走了。她本来的刀正钉在深海色面前的触手上,刀柄入肉,闪着寒芒的刀尖穿透了近一米厚的触手隔着不到十厘米的空气直指深海色的左眼。
“哎?我可没觉得我有什么破绽哦,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给你们干活的,怎么就怀疑我了?”深海色身法慌乱,踉踉跄跄躲过射来的毒箭和子弹,但语气上仍不慌不忙,柔韧的触手在突然转移的集火中很快支离破碎,但此时深海色已经被其他触手卷起,在其他或花型或鱼形的海嗣保护下逃进海嗣群里,站立在散发着腥咸气息的水中。
“麻烦了…”集火击杀首领失败,刀客特指挥全队火力转回正面战场,同时全队后撤,避开海嗣群逼近带来的压力,但他们很快发现后方离开水库的通道已经被海嗣群包围,这座水上平台在短短半分钟内变成了一座被如潮般魔怪包围的孤岛。
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坐车离开已经不现实了,想游泳的话还得问问水里那帮救生员的意见,我们还有和本舰联系的渠道吗?”刀客特冲回被干员簇拥着的指挥车里,快速检查他们的通信设备“该死的天灾,还是没信号!”
“我们有预设的返回时间,而且我们结束围剿的时间比预期晚了近三个小时,现在也没有脱离计划轨道,本舰一定能找到我们,我们只需要坚持住。”玫兰莎一边持剑且战且退给这些海洋花卉做园艺加工一边后退,现在勉强还能顶住,所过之处只看到被斩落的肉肢在地上痉挛般抽搐,然后被族群活动带来的海水吞没,或是直接被同族吞噬了。
“说得轻巧,现在他们把我们围得跟大炎火锅一样,等救援来了我们连锅底都不剩了!”嘉维尔提着双斩斧上阵断后,像是陀螺一样的旋转斩轻易撕碎了海怪的防线,它们的身躯远没有预料之中那般坚固,但却又有植物般的坚韧结构,被切断的肉肢依旧被半固化的凝胶和藕断丝连的经络连接着,扭曲蠕动中似乎还有重新贴合起来的倾向。倒伏的恐鱼,触手和海花一边倒在浅水里抽搐着,一边把残余的肢体伸向天空不停颤抖,像是平地立起的森林,若无其事地把令人毛骨悚然的勃勃生机展现得淋漓尽致。
“它们一胎生多少,都不会玩计划生育吗?!”刀客特看着监视器上时时刻刻都在蠕动逼近的“海平面”,直感觉头皮发麻。
“撑不住了,刀客特你还是先退回去,不要硬冲,我们后面再想怎么脱身!”伊莉雅连续斩切碎了一只海嗣,但它后面的海嗣很快涌上来填补了伊莉雅刚刚砍出的包围圈空缺,甚至毫不客气得吃掉了伊莉雅刚刚切碎的海嗣。
“赣,把同族当刺身了吗?!”伊莉雅忍不住骂出声,横扫一刀,也不管砍没砍中,脚下一蹬,飞身撤退,刚刚驻足之地瞬间就被几根带有尖刺的触手砸碎。
“嗯?噫…”伊莉雅后退到依次后退到其他人身边,撇了一眼自己的刀,磨损严重,刻着两道齿痕,刀身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黄绿色粘液,恶心至极。伊莉雅赶紧振刀清理了刀身上的污物,虽然不算彻底,但也没到战后清洁的地步,先应急处理了就行了。
“姑且算是远离水面了”博士坐在方向盘前,扯过操作台上的活动话筒凑到嘴边“但我们之后怎么办?往切尔诺贝格里撤吗?我怀疑乌萨斯的围剿部队会我们当成目标感染者攻击。”
“不用怀疑,已经实锤。”柳德米拉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刚刚她也脱离了运输车,但她并不适合对付这种肉体能力普遍强大而且扎堆成行的恐怖生物,干脆带走了一个战术耳机就去侦查后路了,基于伊莉雅和博士的充分信任基础上“现在乌萨斯对我…对整合运动残余势力的剿灭已经开始,并且在一步步推进,他们甚至不惜动用了破坏力强的中大型军械,现在无人机,炮火,猎兽和士兵全在行动中,你们还是不要贴近了。根据炮火计算,你们退后的极限安全距离是…3公里。”
“现在是2535米…”伊莉雅从砾手里接过掌上终端,划出地图信息。现在似乎因为刀客特的态度,大家有认可了她作为副指挥的身份“深海色的确在海嗣的保护下,但刚刚为止她也没有对海嗣进行任何指挥。可能,她对海嗣的控制力也没有那么强,我们拉长战线,就能增加斩杀她的机会。”
“外交措辞方面呢,海嗣入侵对乌萨斯军方来说也是相当麻烦的,我们担待不住啊。”刀客特摩挲着下巴,双眉皱起。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也是在他们国土内发现了秘密的海嗣巢穴,他们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来质疑我们?”伊莉雅语气不善,直接阴阳怪气了起来,坐在摇摇晃晃的车顶盯着掌上终端屏幕上的测距显示“...2102米,停手吧,900米的战略纵深,足够了。”
“的确稀疏了不少…观测到深海色进入监控区域。你真有把握吗,伊莉雅?”刀客特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关切得道。
“我们还有的选吗?先相信自己,才能去相信奇迹。”伊莉雅遥遥盯着如黑色潮水般步步紧逼的海嗣群“还好,看来对面也是够呛,召来的海嗣全是**版,不然我们这点人哪能直面这种大静谧一样的阵仗。现在我们拉长战线,就还有机会直取那个混账画家,她既然那么在意自己的安危,直接被刀刃加身恐怕也不是她能轻易承受的。论切入作战的话……”
“算我一个。”砾摇了摇打着绷带的胳膊“你的力量,速度和耐力都没我快,我绝对不算是拖后腿的。”
“...别想太多,我只会在外围支援,现在我们的关系还轮不到我为你们出生入死的地步。”稍稍沉默了一下,柳德米拉在通讯频道里发声。
“嗯,刀客特的安危就拜托了。”伊莉雅的语气很平静,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没指望自己就像爽文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天天三言两语就能让人为自己死心塌地出生入死,现在能帮忙侦查加保护刀客特已经是意外之喜“时间不多,我们准备切入,掩护就摆脱各位了。”
伊莉雅站在车顶上,遥遥望着一步步逼近的黑潮,淡淡开口:“我们会像尖刀一样,贯穿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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